店子关的早，人自然也歇的早。小公子在油灯下看了几页书，觉得油灯比不得电灯，眼睛看得酸涩，于是便吹灭灯火睡下，才微微有些睡意，旅社外忽然传出稀稀落落的枪声。

这座城入夜后静得空寂，枪声在广阔的城市里折了几个来回，由远及近，小公子听惯了枪声，听出既有短枪也有长枪。这个国南北方的“有识之士”们在合力推翻前朝的统治之后，争夺权力的战事一刻未有停止，除了战场上兵戎相见，南北双方各自派遣刺客暗杀各方的要员，不出意外，枪声正来自于此。

枪声时断时续，短枪一声，长枪一声，如同节日里燃放的“二踢脚”，一声小，一声大。小公子的睡意被枪声驱散了，起身来到窗户旁边仰望夜空。

正值月初，月弯钩似的挂在天上，星星也不多，相距遥遥的几个光点缀在漆黑的夜幕上。枪声还是扰人，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小公子在北方这座城里闲了数日，终于按捺不住从窗户翻出去。他的脚踩在窗底，膝盖微微弯曲，随后用力向上一蹬，高举双手拉住了屋檐下的横梁。他的身体在梁上荡了几下，借着荡出的力量，腰部使力来了一个后空翻，双脚重重落在屋檐上。

人非鸟，小公子落下时踩碎了几片瓦，发出“哗啦”一声响。瓦片很滑，他稍稍稳了稳呼吸，弯下腰，像一只猫似的手脚并用来到屋脊。站在高处看这座城，几乎像一座坟墓，处处不见灯光。星月暗淡，唯有近处的地方依稀看出些轮廓。

小公子循着发出枪声的地方望去，那是一条街外，间断的闪出一道光亮，尔后迅疾消失。在这么黑的地方，双方谁也别想打中谁，只能凭感觉向发出亮光的地方打几枪意思意思。逃的人告诉对方，你别追的太近，老子有枪；追的人则向上司有个交代，枪已经开了，不过太黑，打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