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师和柳正风之间虽然已经十年没有见面，但彼此心里还装着对方，尤其好多事当年因为特殊身份没有结果，更希望能敞开心扉谈一谈。

“陆老师，您这些年还好吗？”柳正风用一种比较客套的话，开始了两个人期待已久的交谈。

陆老师用手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她的发型还和过去教柳正风时候一样，披肩长发，露出光洁的前额，会所灯光有些昏暗，她看起来还和过去一样年轻。她回答说：“怎么说呢，不好不坏吧，在有些人眼里看，我还不错，有个幸福的家庭，有自己喜欢的事业，而且马上要移民去国外，可是……”

陆老师顿了顿，才又说道：“我喜欢孩子，可是因为各种原因却没有孩子，这是我最大的遗憾吧。”她最后告诉了柳正风自己的一些难言之隐，从中听得出她的坦白。

柳正风自然不会问她什么原因要不了孩子的事情，只问起当年，“陆老师，我高三那年，你辞职后去了哪儿？还做老师吗？”

“刚辞职的那会儿，我去给小孩子做家教，后来我大哥，也就是婷婷的爸爸，给我找人进了市里另外一所中学。那时候我认识了现在的老公，谈了一年多的恋爱就结婚了，他长期待在国外，只有寒暑假我才过去陪他，聚少离多，去年他让我把工作辞了，办理了移民。”陆老师语气平静的叙述了自己这些年的生活，虽然看似轻描淡写，但柳正风从她的语气中能够感受到一份孤独。

陆老师见柳正风专注的在听，不断的点头，也问道：“还是说说你，这些年怎么样？。”

“我和你差不多吧，看起来好像生活还可以，一切都按部就班的来，高中毕业上大学，大学毕业去机关工作，一直到现在，没有经历过什么坎坷，但是总觉得生活里少了点儿什么，但又说不清具体少什么。”柳正风的语气也低沉起来，遇到过去的知己和初恋，他似乎可以认真的思考一下自己，除了一门心思在官道上混出名堂，生活中还需要什么。

陆老师笑着问他，“听说你还没有结婚，有对象了吧？”

柳正风苦笑道：“工作忙，一直没有时间考虑这个事儿。”

“你也三十了，应该考虑考虑。你刚才说不知道少了什么，可能就是少了另一半，工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千万不要把生活当做工作的一部分，这样本末倒置的话，将来会有遗憾的。”

“我真的有点儿本末倒置。”柳正风对陆老师说。他很少向人描述自己的状态，身边的人能看出来，但这么评价自己，除了高希柔之外，还是第一次。

“有喜欢的女孩子吗？你条件不错，如果有喜欢的人，恐怕女孩子很难拒绝。”

柳正风摇摇头，叹息道：“也不一定。”他自己也没觉得这句无心的话让陆老师有点儿难过，好像在埋怨她，即使喜欢又能怎么样，当年喜欢你，可你却一声不响的溜走了。

陆老师的眼睛向上看了看天花板，好像故意要躲开柳正风，但他其实并没有埋怨，他成已经熟了，会为别人着想，感情的事情并不是一定要得到，而是让喜欢的人幸福才好。或许那个时间，那个地点认识对方是上天安排错了，如果现在两个人都没有结婚，都没有对象，恐怕会真的走到一起。

“陆老师，你不要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柳正风在官场混了多年，陆老师的神态变化怎么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陆老师赶紧把目光和柳正风对在一块儿，怕他说起过去的事情，这是她心里的一个痛，除了和侄女陆萍萍在她很小的时候简单谈过一次，至今还没有和别的人说起过。面对柳正风仍旧带着喜欢自己的眼神，她想找些恰当的话来解释，避免他再次误会。

柳正风和陆萍萍谈起过去和陆老师的一段初恋之前，一直以为陆老师为了躲开他的纠缠才辞职，听了她的解释，才知道陆老师也喜欢自己，因为喜欢，怕伤害对方才选择了逃避，他很为陆老师的牺牲感到难过。

柳正风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的话真的伤害了她，连忙说道：“陆老师，刚才陆萍萍在路上都和我说了，过去的事情是我不好，如果我不那么冲动，多为你想一想，恐怕……”

陆老师有些意外，这个小侄女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就是柳正风？她说道：“柳正风，你误会了，我没有怪你，那时候你还读书，各个方面都不成熟，反而是我作为你的老师，说了一些让你误会的话。”陆老师说的误会，大约她把有男生给她写情书的事情和自己的一些心事告诉他听，但当时她真的喜欢过柳正风，面对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似乎什么心事都想向他倾诉。

“不，陆老师，都是我不好，如果当初我能把对你的感情藏起来，像个男子汉那样为你多考虑，也许不至于……”

“你错了，人生的路谁也无法预料，如果我还在当时的学校，也许这会儿还在教课，做班主任，为一群大孩子们操心，放弃自己的生活，或许正是这个插曲才让我找到了自己的生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陆老师的话有些言不由衷，她幸福吗？外人看来是这样，其实她的感情生活并不幸福。

陆老师非常喜欢孩子，可是她的老公却不能生育，而这和精子质量无关，她老公的家族有先天性心脑血管疾病，遗传性很强，他的弟弟妹妹在二十岁之前全部死于脑溢血。只有他的老公还活着，他们准备要孩子之前咨询过专家，之所以陆老师的老公没有得这个病，从遗传学的角度看，他的老公属于隐性遗传，如果要孩子，则会百分之百遗传，而且显性，二十岁之前随时可能死于脑溢血，即使现代医学也无法解决这个难题。

陆老师想通过精子库受孕，但老公怕被人笑话坚决不同意，陆老师为此和老公吵了不止一次，老公用离婚威胁她，可惜她太软弱了，好像过去逃避柳正风的感情一样，只能让自己默默忍受痛苦。

有个电视台的傻逼记者曾经做了一个很搞笑的访谈节目，随机采访大街上的人，一律问他们“你幸福吗”？回答问题的这些人简直笑话百出，这个问题问的太没水准，幸福这个词太他妈宽泛了，连确切的定义都没有。

陆老师很多事情都可以说比较满意，比如生活很悠闲，一直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有个疼爱自己的老公，唯一让她难受的是没有孩子，可是这一点就让她根本和幸福不搭边。

“陆老师，你真的想移民吗？”柳正风问道。

“有些事情，想或者不想都不能由自己决定。”

“为什么不能？加拿大地方那么大，华人去了都感到孤独，何况你在那边一点事业基础都没有，而且你没有孩子，可能会更不适应。”

“先去了再说，也许过几年会想办法要个孩子。”这是她的心里话，听说加拿大的医学比较先进，希望有机会通过遗传基因技术，改变老公家族遗传的心血管病。

“唉，十几年不见，一见面就是送你出国……”柳正风叹息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陆老师笑着说道：“不要这么伤感，又不是以后不回来了。”

“你已经是加拿大公民，以后回来恐怕不那么方便。”

“为什么突然很想见到我？”陆老师把身体向柳正风那边靠了靠，这样说话更方便一些。

柳正风坦白说：“我也不知道，过去没见面也不觉得，今天见了，好像有好多话想说。”

“现在就说。”陆老师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今天这个场合有些话不合适。”

“难道你还想说喜欢我吗？”陆老师开玩笑的说道。

“没错，我一直还喜欢你，大概心里的结老打不开，见到之后，结打开了，反而感到自己过去太傻，太不懂事。真后悔应该早一点去找你谈谈，也许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有些事情不能和别人说，可以找你说，像以前一样。”

“谢谢你这么坦诚，我说了，以后还有机会回来，等回来的时候我会找你，到时候再好好聊聊。”

“陆老师，你什么时候的飞机？”

“礼拜三，但后天就要先去上海，我老公在那儿等我。”

“明天能再见个面吗？”

“好啊。”陆老师爽快的答应下来。

柳正风和陆老师谈话的时候，顾洪斌和周莉已经从隔间里出来，两个人脸上都带着潮红，尤其周莉，嘴角都带着满足的微笑。

顾洪斌一出隔间便和周莉分开走，到了蒋舒琴的身边坐下。蒋舒琴问他：“去哪了，这么久？”

“出去透透气。”顾洪斌没敲她，眼睛盯着舞池里的陆萍萍，这个他妈的色狼还在打陆萍萍的主意。

“我手机是不是在你口袋你？”

“你手机怎么会在我口袋？”顾洪斌边说边摸口袋。

“刚才你喝多了吧，我让你帮我拿着的。”

顾洪斌果然从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看了看递给蒋舒琴，他哪知道这个城府极深的女人把刚才的淫声荡语全通过这部手机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