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滋！”电铃响过不久，铁门开了，一个男人站在阴影里，从外面根本看不见他的长相。

“进来吧！”男人说话很客气。

少妇脚步僵硬的走了进去。

花园里没有灯光，男人径直在前带路，少妇低头跟在身后，谁也没有说话。来到亮灯的客厅，他们终于看见了彼此。

少妇惊讶的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竟然长得那么俊美，长得那么年轻，像戏台上的张生和梁山伯，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找自己过夜呢？如果他愿意，所有的女人都愿意陪他过夜，哪怕一个大洋也不给。

“你叫黎彩花？”俊美的青年问道。

“我是黎彩花。”黎彩花回话时又低下头，不好意思看他。

“你叫我小少爷吧。”俊美的青年说道。

黎彩花如果知道这个俊美的青年竟然是这座城里最有权有势的叔父，恐怕立刻跪在他面前舔他的脚趾。

“去卧室吧。”小公子说完走上楼梯。他丝毫没有感到紧张，因为他根本不觉得行“人事”有什么大不了。妓院里每天都在行“人事”，哪一个脸上有紧张的神色？何况他虽然不懂怎么行“人事”，但难道比杀人还难吗？

黎彩花没有想到小少爷这么直接，看来再俊美的男人办那种事，也从不会考虑女人的感受。她心里很开心，很激动，也很担心，这样一个鹤立鸡群的男人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嗜好吧？他听贫民窟的妓女说过，有的男人喜欢打女人，通过打女人获得满足，他会不会呢？

二楼的卧室布置得十分华美，大红色的羊毛地毯，踩上去像踩在云里一样舒服。一套乳白色的欧式家具摆放整齐，镶嵌椭圆镜面的梳妆台，金色把手的衣柜，床上铺着金色的床单……黎彩花做梦也想不到她竟然能住在画报上才见过的地方。

“可以开始了。”小公子躺在床上，眼睛盯着站在床脚不知所措的少妇。

黎彩花开始脱衣服，她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但至少懂得丈夫喜欢什么。她脱得很慢，通常这时她的丈夫会忍不住冲过去将她的衣服胡乱的扯掉，然后像狗一样粗鲁的趴在她身上。

眼前的男人却十分的平静，好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这种目光让黎彩花不由自主产生了某种从未有过的兴奋感。她加快了脱衣服的速度，很快脱得只剩下白色的绸缎内衣裤。她很喜欢这套内衣裤，自从和丈夫结婚后她便开始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在躲避战乱的途中她先后生下三个孩子。她渐渐的不再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不再打扮，不再穿内衣裤。

黄昏的时候她在一所大房子里洗澡，当她躺在温热的浴缸时，激动地几乎叫出声，这才是她渴望的生活！丈夫骗了她，没有给他承诺的生活，但她不得不跟随，在这个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必须守夫纲，否则在她的家乡会被浸猪笼。

黎彩花开始脱绸缎内衣了，她的低着头，有些犹豫，但很快便全部脱光。在洗澡的时候，她对着浴室的镜子仔细观察了自己的身材，虽然生了三个孩子，但与母亲一样，身材仍然苗条，胸部也饱满而挺拔，她过去的丈夫最喜欢摸这里，有时睡着了手还放在上面不肯拿开。

小公子望着眼前光着身子的女人，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在“夜巴黎”查账时经常看到光着身子的女人，觉得她们除了高矮胖瘦不同，没有任何区别。

黎彩花却以为那位给她大洋的人骗了她，这个小少爷一看就是情场老手，否则怎么会对光身子的女人无动于衷？她还记得自己的第一夜，丈夫恨不得把她吃了，手忙脚乱到处寻找令他快乐的所在，最后还是她羞涩的将丈夫引导进入自己的身体。

黎彩花走到床边坐下，手也从挡住下体和胸部移开，一手撑在床沿，一手轻轻抚摸小少爷的脸，她真的不敢相信男人的皮肤也这么细腻，她忍不住低下头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旋即抬起头看他的反应。他依然无动于衷的看着自己，眼睛像注视母亲一样纯洁。她忽然感到这个小少爷真像自己的孩子。

小公子忽然说道：“可以做‘人事’了吗？”

黎彩花有点脸红，没想到这位小少爷如此沉得住气，倒把三个孩子的母亲搞得害羞起来。

“嗯呐！”她说道。

手开始解小公子的长衫纽扣，解得很快，她想尽快做完“人事”，尽快躺下，好好享受这张柔软的大床，“人事”对她来说远不如美美的睡上一大觉。

小公子的外衣被黎彩花脱掉，剩下一套白色的短衬衫和短裤。她没有脱小公子的上衣，而是直接拉下了他的裤子。

“等一等！”小公子说道。他的心理上虽然没有发育成熟，但生理上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男人，出于男人本能，他推开了黎彩花的手。

黎彩花跪在他的下体旁边，看着他，发现他终于有点脸红。

“没关系，我知道怎么弄。”黎彩花继续脱他的裤子，眼下她已经顾不上廉耻了。她只担心如果不和小少爷做，那位给钱的大爷会将一百块大洋收回去。

“好吧！我真的是第一次。”小公子缩回手，躺了回去，眼睛盯着黎彩花丰满的胸部，他觉得她的胸部像两只倒挂在树上晃来晃去的葫芦……

“混蛋！”

一声大喝之后，卧室的门忽然被人踢开，一名穿西装戴鸭舌帽嘴唇上留着胡须的年轻男人冲了进来，一手拿着短刀，一手指着小公子怒叱道：“你竟然逼寡妇上床！？看我不宰了你！”

明晃晃的短刀发出寒光，小公子却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黎彩花出于女人的本能掀起床单裹在身上。放在平日，早有卫士把这名擅自闯入者制服，今天他的运气却很好，因为小公子把卫士们留在法租界外的一间旅馆。

拿刀的男人本来满脸愤怒的，看清了躺在床上的小公子，忽然怔住了，手中挥动的短刀缓缓落了下去。

“是你！怎么会是你？”拿刀的男人喃喃道。

“你认得我，我却不认得你。”小公子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因为他自信枪比刀更快。

“他没有逼我，是我自愿的。”黎彩花也连忙解释道。

“真的不认识我吗？”来人说罢，刀竟丢在地上。

他摘下帽子，甩了甩头，乌黑的齐耳短发次第散开，他又伸手揭掉嘴唇上的胡须。小公子忽然笑了，很少有人见到他笑，蓉蓉觉得他也是个女人，很美的女人，否则怎么到卧室这么久还没有脱光衣服和黎寡妇滚成一团？

“宋小姐，别来无恙！”小公子看见男人的真面目竟然是宋蓉蓉，手上的枪也收了回去。

“我很好，你不好，竟然逼一个寡妇陪你上床！”宋蓉蓉指责道，语气比之前稍稍和缓了一些。

“小姐，我真是自愿的，他没有逼我。”黎彩花再次辩解道。

“这倒也是，堂堂叔父用得着逼一个寡妇吗？多少女人想爬上他的床。”宋蓉蓉轻蔑的说道。

“你为什么没有爬上来？”小公子微笑着问道。他觉得宋蓉蓉虽然刁蛮任性，但挺有意思。

“您是叔父？您真的是叔父？！”黎彩花惊讶得连床单滑落下去都没有感觉。

“黎婶，快把衣服穿起来。”宋蓉蓉皱着眉头说道。

黎彩花赶紧下地穿衣服，穿好之后竟跪在地上给小公子磕了一个响头，哀求道：“小姐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她计较！”

“你们认识？”小公子颇为意外的问道。身子坐直了一些，腰靠在床的背板上。

“她是我家小姐。我丈夫过去为宋先生办事。”黎彩花回答道。

“你丈夫也是‘白练帮’的人？”

“嗯呐！”

“难怪她为你出头。”小公子说罢从床上下来。走到苏蓉蓉身前，将她脚下的短刀踢向一边。

宋蓉蓉一点儿也不怕他，昂着头，盯着他的脸。的确，小公子微笑的时候谁也不会把他当成一个江湖大哥，这座城里最有权势的龙头大亨。

“你可以走了。”小公子对黎彩花说道。无论他多么想行人事，现在这种兴趣已经烟消云散。

“我明天再来！”黎彩花从地上爬起来，半弯腰，垂着头，怯生生的说道。

“以后都不用来了。”

‘不不，我不走！我不走！’黎彩花连连摆手，靠在门边墙上，好像谁也甭想把她赶走似的。陪小公子过夜的事情没有办成，那位花钱雇他来的老爷肯定会把大洋拿走，她想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不能失去这些钱。

“黎大婶，你不会看上这个小白脸了吧？亏我还辛辛苦苦跟到这儿，怕你吃亏，唉！真是好心办坏事。你别走了，我走。”苏蓉蓉说完便往门口走。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黎彩花连声道谢。

小公子却一把拉住苏蓉蓉手腕，收起笑容，盯着她乌黑顽皮的大眼睛冷冷的说道：“既然知道我是谁，也应该知道我这里不是谁想走就能走，想留就能留的。”

苏蓉蓉甩了甩短发，倔强的说道：“你想怎么样？”

小公子又对黎彩花说道：“黎大婶，你放心，你走了以后没有人会为难你。我叔父的话，没有人敢不听。”

“可是小姐她……”

“我的为人你刚才也看到了，小姐在这里不会有事。”

“这……”黎彩花还是不放心，留下的毕竟是宋先生的闺女，自从她丈夫去世以后，宋先生经常派人给她送钱物，这个恩不能不报。

她忽然跪在地上，又给小公子磕了三个响头，嘴里说道：“叔父大人，我不能留下小姐，不然我对不起宋先生！”

“好个有情有义的黎大婶。”小公子松开苏蓉蓉的胳膊，说道：“你们都走吧，今天我给你黎大婶一个面子。”

黎彩花又不住的磕头，感激的说道：“谢谢叔父大人！谢谢叔父大人！”

小公子不再理会，回到床上躺下，又顺便交代了一句：“走的时候把门关好。”

“你怕什么？你是叔父！”宋蓉蓉笑眯眯的说道。

“小姐，快别说了，走吧！”黎彩花说完拉着宋蓉蓉的手，赶紧往外走。